二人走后,厅中气氛仍是有些尴尬,原本好端端的一场品茗闲谈,悠闲雅士,硬是被一个庸俗妄人给搅和了,人都走了厉寒漪仍是余怒未消:嬴伯父,此人忒也张狂无礼,你为何……
诶。
嬴元彻摆了摆手道:这厮虽是狂妄无礼,却也得罪不得,你二人实在是不必与他对上。
这厮的姐姐乃是当今贵妃,如今后宫空置的情况下,也与皇后无二了,叫他一声国舅也不为过。
不然以他如此庸碌无为之辈,如何能身居大将军之衔,掌管九州天下兵马大权?
嬴元彻此言看上去是对厉寒漪所说,言语之间却看向了龙凌晅二人,此中关系墨厉二女如何能不知?
看来此言还是意在提点不知就里的龙凌晅二人,龙凌晅默然领会,只顾凝神细听。
四大太宗与我嬴氏同出一脉,但千年风雨走来,也是生疏了许多,若非外有妖魔强军压境,只怕早已生出龌龊分歧,嬴元彻品了一口茶,才接着开口道:本王掌军坐镇此城二十余年,与你们渊渟门兵道两家关系莫逆,你们几个丫头也算是本王看着长大的,一向视若子侄,因此实在不愿看到你们平白与这妄人对上。
不过你二人也不必担心,这厮掌管天下兵马,却还管不到我镇北城玄甲军头上。
言语间嬴元彻顾盼神飞,尽显一代藩王豪色:高妃那边也不必挂怀,本王随后便修书一封送呈皇兄,四大太宗乃国之干城,与一介妇人之间孰轻孰重,想来皇兄还是分得清楚的。
迪克心思全然不放在几人谈话上,龙凌晅倒是听得颇为用心,此时提出一个疑问:我听说皇上封了两位神女为将军,分明颇为倚重,千岁为何却说四宗与大胤生出了嫌隙?
嬴元彻哈哈大笑道:龙小兄弟不处庙堂故而不知,这两个丫头封号虽然威风,却是杂号虚衔,不掌兵权。
况且每代白虎玄武神女都会受封荡妖军师二号,只需四宗选出当代神女之后,启奏圣上便可获封,太乙真宗和离火神宫也是一般,历代神女都会获封太乙使者太巫令,不光如此,四宗宗长也各自会有一个护国辅政天师的名号。
这些尽皆是祖宗家法,大胤惯例,而非什么倚不倚重。
不过这都是些虚名罢了,实则并无甚么实权,你看那秦锋,修为在兵道年轻一辈中也算出类拔萃,在北境厮杀多年颇有战功,不过他能当上副指挥使也算是到头了,我玄甲军五卫正职若非朝廷指派,便是由本王心腹部将出任,要不是有人从中掣肘,当日他与厉丫头前出北境也不会只调出区区两队兵马。
嬴元彻也是颇为唏嘘:我大胤朝自古有训,异姓者非军功不得封侯,而如今有功之臣止步于边疆,跳梁鼠辈反倒封侯,别的不说,如方才高世桀那般庸碌无能之辈尚且受封了一个武安侯,如此一来未免太让有功之臣寒心。
就此庙堂之上尚且颇多非议,指责四宗插手朝政,以武犯禁,其中尤以那严老头跳的最欢,那班酸腐书生只知坐而论道,却从未亲上过战场,怎知边疆之苦?
若无我们这般武夫,大胤如何抵挡妖魔南下?
光靠那班书生的笔杆么?
嬴元彻胸中显然也是颇多郁郁之气,今日借此一吐为快。
不过嬴元彻以藩王之尊,当着两名身无功名的白丁的面大言朝政,确是有些失态了,嬴元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闭口不谈。
一时厅中寂静无声,众人气氛颇有几分怪异,龙凌晅也意识到自己师兄弟二人在此有许多不便,当下告了个罪,便引了迪克告退自去用膳,看旁边迪克已将茶案上点心吃了个七八,还兀自舔着嘴唇怔怔出神,想必也是饿了。
嬴元彻原本要设宴款待二人,被高世桀这么一搅,凭空多了许多不方便,自也不挽留二人,着了家将引二人去了,临走之时仿佛依稀听到墨霜瑾询问那高世桀如何这般快知道二女调兵之事。
不多时二人用完了膳,将那府中的家将屏退了,自回客房休息,走到半途之时,猛然撞见一个熟悉身影。
说是熟人,其实也刚熟不久,你道是谁?
正是白天那高世桀所抱的狐媚艳姬,那女子眼见龙凌晅这般俊俏儿郎自是爱的,白天之时便早已留意,此时私下里遇见,恨不得将浑身解数尽数使出,装的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低声细气道:阁下可是龙凌晅龙公子?
龙凌晅心中困惑,白天也没人介绍自己,眼前这姑娘从何得知自己姓名:不错,我就是,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那艳姬也不答话,只是脉脉与其对视,看了片刻龙凌晅真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旁边屋内传来男子叫声:环儿!
你这骚蹄子跑哪里去了?
老爷正在寻你!
还不快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