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暖花开。
河南道节度使季南仲以清君侧之名起兵,矛头直指大权在握的中书令,朝廷商议之下,遣谢翼前去镇压,鏖战数月,季南仲认罪伏法,押解入京。
但地方各道,亦再度蠢蠢欲动。
长昭三年,黔中、山南等地干旱不断,崔望熙与卢桓、冯慷等人数日未歇,方才稍有缓解。
长昭四年,突厥屡犯边关,岭南道等地天灾连连,有人趁乱称王,声势浩大。
崔望熙亲自点兵出征,临行前最后来了一次延嘉殿。
“你要带兵?”宋撄宁猛地抬头,“为何要你去?冯遇恩他们呢?”
“冯大将军已经告老还乡,此次战事紧急,臣不得不去。”他将满腔不舍强行压下,在她眉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臣向圣人承诺过,以此性命,护您无忧。”
“殿外我已经派了人守卫,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符染和杜年马上就会调来。”
“等我回来,嗯?”
宋撄宁心中忽然生出无边的慌乱与担忧,但亦知社稷为重,只好抱了抱他,“那等崔相平安回来,朕告诉你一件事。”
“好。”崔望熙郑重应下,“臣定当归来。”
中书令离京不久,便有前朝独孤氏一路势如破竹,兵分两路,快速占据山南道,兵临京畿城。
宋撄宁重回紫宸殿,下旨招降,未果。
与此同时,也传来了中书令身亡的消息,朝廷大乱。
一个寂寥的深夜,独孤炽攻破大邺京畿城门,天明之时,抵达大明宫。
对着紫宸殿前的帝王,挽弓搭箭。
四处尸山血海,混乱之中,有人摸索着奔入皇宫,在独孤大军庆贺之时,悄悄带走了宋撄宁,安顿在她僻静的书院里。
“陛下,陛下。”上官循和一个逃出的御医一起,仔仔细细摸了许多次脉,终于寻得一线生机。
国破之时,她立刻从昔年上皇交待的暗道潜入皇宫,却不料书院涌入了大批敌军,只能不得不先将无数孩童送走,再度入宫,却不料来迟一步。
幸而。。。。。。还活着。
独孤炽正逢志得意满,自信能弑君,以至于没有上前去检查。
新朝建立时,宋撄宁躺在榻上,缓缓睁开双眼。
崔望熙说会护她无忧,会如期归来。
都没有做到。
上官循端来一碗汤药,一口口喂给她。
“外面如何了?”
上官循不忍回答她,只含泪摇摇头,叫她安心养病。
“至少告诉朕,新朝叫什么名吧?”
“信,那独孤逆贼,改国号为信。”
“真冷啊。”宋撄宁举起手,看着自己瘦削的指节,经脉骨骼清晰可见,“我是不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怎么会呢!”上官循连忙道,“这些药都是陛下的母亲送来的,她现在不便出现,等您好了,臣带着您去江南找她,江南气候温暖,最宜养身子了。。。。。。”
“嗯。”她口间一片苦涩,浑身虚弱,却不忍拂了上官循的一片好意。
“院长!院长!”外面有一个孩童在兴奋地大叫,引得上官循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