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长风的目光难掩愤怒,扫过在场的常委,想要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然而这些龟儿子太会装了!或是一本正经,或是面带愁容,或是脸露微笑,从他们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是哪个人投了陆轩的票!
真特么都是演员!邓长风感觉,一个个都那么的不可信!
然而,如今投票结果已经出来,而且是在常委会上,还是邓长风自己说要进行“无记名投票”的。要是现在推翻,自己的权威肯定会又一次被大大削弱,因此只好这样!
这拨干部就这么通过了,邓长风那边确实也用了一批人,比如干嘉栋担任了区拆迁办主任,区委办、区委政法委、区发改委、区城投等部门也用了他信得过的人。然而,区长唐城河的收获也不小,比如区教育局长用了曾召唤,桥码镇领导班子中镇人大主席用了陆轩,镇党委副书记用了孙立英,镇党委委员(分管组织)用了施新波,镇党委委员(分管宣传)用了沈勇方。但镇党委委员(分管纪检)暂时空缺,暂时由孙立英兼着,下一步应该由区纪委派人。
区委常委、纪委书记袁凯永自然高兴,这样就可以从他委里安排一个人出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邓长风就把周立潮叫上了,说:“坐我的车一起走!”周立潮点头:“是,邓书记。”两人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奔江南区,来到了江南区委书记干永元的“御用”私人会所。
茶道,按摩就在这里,还派人专门看守,一般人进不来,可以说是绝对的安全。
这次的常委会开了一肚子的气,邓长风在办公室待不住,就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很自然地想到了干永元的这个好地方。到了车上,邓长风就打电话给干嘉栋,说:“嘉栋,你的事已经好了。我现在和周区长,要去你爸爸那个地方一下。”干嘉栋一听说自己已经当上了区拆迁办主任,简直是心花怒放,马上道:“我立刻安排,我也马上过去陪两位领导。”
邓长风说:“你先不用过来,等会区委组织部恐怕就要找你去谈话,你等谈好了再说吧。”干嘉栋答应:“是,那我向我爸爸报告一下,让他有空的话,就来陪你们。”邓长风说:“那你和他说一下也行。”干嘉栋道:“是!”
邓长风、周立潮到达会所后,被美女接待迎了进去,茶道和按摩都给安排上了,邓长风说:“茶,放在这里吧,按摩等会我们叫你们再进来。我们先商量点事情。”美女接待自然躬身退了出去。
这时候,邓长风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是干永元。
干永元在电话中喜悦之情溢于声音,感谢了邓长风提拔了他的儿子干嘉栋。邓长风的声音却显得有些索然,只是说了一句:“干书记,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嘛!”干永元非常敏感,笑呵呵地道:“邓书记,您听上去兴致不是很高嘛!”邓长风长叹一口气:“要是心情好,就不会来会所了!”
“哎,那可不能这么说。”干永元笑呵呵地道,“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来,心情好的时候也要来。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了,就一定会变好。邓书记,你和周区长先享受一下茶和按摩,我这里还有一个小会,开好了就来陪你们,晚上我们好好地喝几盅。”
邓长风说:“干书记,你先忙。”
放下电话,两人坐在茶台旁边,周立潮亲自将极品凤凰单丛斟入茶碗,邓长风端起来抿了一口,朝这个清幽无尘的包间环视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说:“喝到这口茶,郁闷的心情才稍减。”
周立潮笑笑说:“邓书记,您有没有发现干书记很会享受,也玩得转?在这个现代高楼之中,拥有这么一处清心之所,既可以修身,也可以会友。我总觉得邓书记您就缺少这么一处地方。”邓长风又看看这个包间,微微摇头:“我哪有这个条件?江南区这里作为临江市首轮开发区,城市化比我们江北早了好多年。这江南沿线一带建起的高楼,背后的老板,多多少少都得到过干书记的帮助吧?所以,他要有这么一个地方还不容易?随便和哪个老板打个招呼就是了!”
周立潮看着邓长风,说:“邓书记,您可千万别看低自己的位置,也别小看江北区啊!咱们江北的城市东扩虽然启动晚一点,但是潜力巨大,以后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这一点江南区是比不上的。而且,如今想认识您的老板,难道会比干书记少吗?绝对不可能。要是,您想搞这么一个会所,分分钟的事!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做‘风御间’。这个“风”字,突出了主人就是“长风”书记您,这个“御”就是“御用”的意思,而“间”就是一间,我们也不多搞,不贪多,只求精。邓书记,你看怎么样?”
“你这个‘风御间’名字,倒是也有点意思,和我有点关系,但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却也不会轻易猜到是我。”邓长风明显有些心动,“但是,现在恐怕不是时候。”周立潮问道:“邓书记为什么这么说?”
邓长风又喝了一口茶,说:“今天常委会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明确表示了,桥码镇人大主席要用薛无痕,唐城河却在会上表示反对,要用那个陆轩。而且,最后无记名投票结果,你也看到了是6:4啊,我们10个常委,竟然有6个人支持了唐城河!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是要造反啊,周立潮同志!”
这也是邓长风郁闷得要来这里放松的原因。周立潮缓缓点了下头,又给邓长风斟茶,道:“邓书记,这事,确实有点诡异。”
邓长风看着周立潮问道:“你说,这10个常委中,谁投了唐城河那边的票?”周立潮一边斟茶,一边沉吟片刻,说:“邓书记,我们可以分析一下,这10个常委中,我和你排除,就剩下8个人。在这8个人中,区人武部长毕建锋和您一直私交很好,不会投唐城河的票。”
邓长风和毕建锋经常家庭聚会,可以信得过,他点了点头。
周立潮又道:“还有区委政法委书记左斌,这次你还帮助他们委里提拔了人,他也一直拥护您,我相信他也不会投唐城河。”邓长风也点头:“是啊,我替他解决干部出路,他要是还投唐城河的票,那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周立潮心想,这个世界只有利益,哪有什么良心?邓书记竟然还在提“良心”,未免有点天真吧?周立潮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的确,我相信,左斌书记应该还是坚定站在您这边的。”
“但是,其他人难道都站到唐城河那边去了?”邓长风忿忿地道,“比如张建红、袁凯永、李长缨、卢玲、孙志德这些人?我平时可待他们不薄!”想到这些人,相比较左斌、毕建锋其实掌握了更多的实权!
周立潮叹了口气,说:“人心叵测,邓书记!大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他们看到高雷磊如今担任了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又是陆轩在桥码镇的校友加师兄,恐怕心里怕得罪了高雷磊!唐城河、陆轩也很会狐假虎威,将这些人给吓住了!”
邓长风眉头凝起来:“难道这些人,在会前也都知道了陆轩和高雷磊的关系?”周立潮哼了下,道:“邓书记,他们相互之间经常在互通有无,这是他们每天最重要的事!”
周立潮不知道的是,其实有的常委本来是真不知道陆轩和高雷磊的关系,然而就在这两天,唐城河带着陆轩到好几个常委那边走动了一下。
除了之前的张建红、卢玲、袁凯永那里,李长缨、孙志德那里也去了,虽然聊的是其他事情,但是聊天之中,唐城河就把陆轩和高雷磊的关系透露给了他们,让这些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任何一件事情要做成,从表面看,都是自然而然的,但是内行人才知道,功夫都在背后。否则,好的资源,是绝对不会送上门的!
因为有唐城河替陆轩做的工作,在这次常委会角逐之中,陆轩才能够意外提拔为镇人大主席,成为了江北区最年轻的镇人大主席。
当然,这个岗位,对陆轩来说,确实会稍微有点尴尬,毕竟这个岗位一般是给体制内的老年人颐养天年的!可如今三十不到的陆轩,以后要和一帮老头到区人大常委会开会了!然而,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通过这个镇人大主席的岗位,给陆轩解决了乡镇正职的问题!
28岁的陆轩,在临江这座省会城市,正式步入了副处级领导岗位!
正在赶往区委组织部谈话的路上,陆轩接到了李鹊儿的电话:“陆轩,不好了!沈聪从王师母那里骗了钱之后,逃回粤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