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石榴花自白娴手中滑落,坠在地上,花瓣轻颤。
她怔怔望着那朵花,仿佛听不见周围的一切,眼神如覆上一层死灰。而李重翊,早已快步走远,未曾回头。
上官若正睁着眼睛看热闹,还没来得及发表观后感,却被他一把捞起手臂拖走。
“看什么看,走了。”
他语气烦躁,步伐如风,几乎是把她从人群中拽出。
身后,白娴眼中水光浮动,唇间泛起带有迷惘与委屈的喃喃轻语,却没有人回应。
“公主失踪了,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怪我?为什么怪我?”
周围几位小娘子见她神情恍惚,连忙围上来安慰。
“七娘,别难过,殿下兴许只是担忧急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出身又好,才情又佳,殿下迟早会明白你的好。”
“就是啊,殿下如今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呢,谁知道以后呢?”
忽然,一道轻蔑的冷笑划破氛围。
“呵。糊涂。”
众女的劝慰顿时戛然而止,循声望去,神情齐齐一变。面上的不平登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低眉顺眼。
是韦家最小的女儿,韦江篱。
去岁,她方才嫁给陈必清的妻弟,夫家虽非权贵之门,却也与韦家联姻紧密。
只见她鹅蛋脸旁挽了个妇人髻,愈发衬得脸蛋小巧可人,挽着鹅黄披帛,摇着双面绣雀鸟团扇,翩翩行来,目光却落在地上那枝被弃之如敝屣的石榴花上。
她缓缓弯腰,拾起花枝,指尖在白娴鬓边轻轻一比,似笑非笑道:
“诸位娘子都劝错了。”
白娴怔住,不明其意。
韦江篱语调轻柔,唇边却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
“婚姻之事,‘心动’二字最是无用。”
白娴下意识问:“那什么才最重要?”
韦江篱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句句清晰入耳:
“当然是……”
“价值。”
她语罢,团扇轻轻一挥,带起一阵香膏的气息,芬芳中带着些许危险。
“白七娘,你要的东西……只有韦家,才给得起。”
她步伐微微后撤,将二人拉回到正常距离。而那枝红艳艳的石榴花,已悄然簪上白娴鬓侧。
白娴着一身素衣,那花却红得惊心,红得妖异,像是从她压抑的心头深处,挣脱理智而出的执念。
韦江篱的声音像涂了蜜糖的黏腻丝线,一寸寸缠绕在她心头:
“今日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他无缘无故责备你,你却不敢说半句辩解。”
“可若你是他的正妻,是他的王妃,他怎敢当众辱你一句?他定会敬你、顺你……甚至,不敢违你。”
白娴神色动摇,唇角紧抿。
韦江篱似早知她会如此,淡然一笑,转身便欲离去。